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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著那台黑色轎車逐漸消失在街道上,一切彷彿都像是被這場雨吞沒般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

 

 

『旅客張芳艷小姐,您的女兒在服務台等您,請盡快到服務台。』

 

一位穿著粉色洋裝的小女孩,站在大廳中間大哭著,于晴看到就將她牽到了服務台,不論于晴怎麼安撫,小女孩依然哭泣,咿咿呀呀的說著要找媽媽,問她叫什麼名字、幾歲,她都不說,只說了她媽媽的名字。

「小晴,我真的快受不了了,她要哭到什麼時候呀?」蔓兒皺著眉頭小聲抱怨著。

「她媽媽等一下一定會來,妳就再忍耐一下吧」于晴抱著小女孩,替女孩將凌亂的長髮梳順。

于晴看著機場來來往往的人潮,看著每一雙移動的腳,她期待著有一雙腳是急忙趕來接孩子的,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小女孩哭累了就睡著了,而那雙急忙跑向服務台接小孩的腳,依然沒有出現。

 

 

『旅客張芳艷小姐,您的女兒在服務台等您,請盡快到服務台。』

這已經是于晴第三次廣播,她看著睡著的小女孩,長長的睫毛,濃濃的眉毛,想著長大後不知道會是個多麼美麗的女子,她的媽媽必定美麗動人,可怎會將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忘在機場?如果是她當母親,必定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忘在機場。

 

一雙艷麗紅色高跟鞋,腳步快速的走往服務台,黑白相間的貼身洋裝,看來價值不斐,一副太陽眼鏡擋住了那位女子的半張臉,擦著紅色口紅的嘴巴,精緻的完美。她舉起手,輕輕撥了那頭棕色及腰長髮,迷人的無可救藥。

于晴從那位小姐一進機場就被她吸引,直到她走到服務台「小姐,不好意思。」

「請問有什麼需要服務的?」于晴看著她,猜想著她幾歲,究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,還是貴婦,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高貴的氣質。

「我是張芳艷,請問我女兒她在哪裡?」那位女人摘下太陽眼鏡,那雙會勾人的眼睛透露不安與焦急,她遞給于晴護照。

于晴接過護照,快速的看過名字,還沒來得及叫身後的小女孩醒醒,小女孩就已經跑出服務台,回到她媽媽的身邊了。

小女孩抱著媽媽,又開始哭泣,那名女子蹲下來小聲的在女孩耳邊說話,不斷摸著小女孩的頭,表情看來溫柔無比,于晴有些不敢相信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竟是一位母親,但她看到那位女人眼底的慈愛,就知曉那份對孩子的愛有多麼濃厚。

「小姐,謝謝妳。」那位女人站起來,牽著小女孩,小女孩的和她長得十分相似,美麗極了。

「不會,這是我該做的。」于晴微笑。

「姊姊,謝謝。」小女孩躲在媽媽背後,小聲的說。

「妳以後要小心,不要再走丟囉!」于晴摸摸小女孩的頭。

于晴看著那對母女走出機場,小女孩蹦蹦跳跳,女人不時向小女孩微笑,于晴有些許羨慕,因為她從未感受過母愛的溫暖,當她還是強褓中嬰兒時,她母親就已拋棄了他們。

 

「那個小女孩的媽媽終於來了呀?」蔓兒吃完午餐回到服務台,打了一個哈欠。

「對呀,剛離開。」

「她媽媽是怎樣的人呀?怎麼會把孩子忘了?」

「是個既美麗又迷人的母親。」是的,從她眼底閃爍的慈愛就能知道,她是母親,不是女人。于晴微笑,繼續打著資料。

 

下午時分,高子翱從電梯門走出來,他穿著黑色西裝,依舊挺拔。

他叩叩,敲了兩下于晴的服務台。

「您好,請問…」于晴抬起頭,才知道那個人是高子翱。

高子翱拿著于晴的皮夾,在她前面晃了兩下,于晴站起來,把身後的皮包拿起來,她小手一伸,在皮包裡翻翻找找,卻怎麼也沒摸到鑰匙。

「等我一下喔!」于晴尷尬的說。

直到于晴摸遍了皮包,終於確定沒找到鑰匙,才垂頭喪氣的走向高子翱,她看了看高子翱那冷若冰山的臉孔,心裡不禁有些害怕…

「又沒帶鑰匙?」高子翱口氣裡有些不屑。

于晴只能默默點頭。

「走吧。」高子翱比了比大門,于晴不懂是什麼意思,不會是要她回家吃自己吧?

「那個…沒這麼嚴重吧?」

「都第幾天了?不嚴重嗎?」高子翱看著于晴,冷冷的說。

「不是,但是這樣就要回家…」"吃自己"這三個字還沒說完,于晴就被高子翱拉走了。

「你到底要幹嘛?要我回家吃自己就吃自己,你不要拉我!」走到大門口,于晴終於忍不住把高子翱的手甩開,氣嘟嘟的看著高子翱。

「我要帶妳找鎖匠開門,然後拿鑰匙給我。」說完高子翱走向一台白色跑車。

「我…」于晴丟臉的跟在高子翱背後,高子翱坐上車,于晴默默的自己開門上車,于晴一上車,高子翱就以不慢的速度開上高速公路。

 

 

到于晴家時,鎖匠已經在于晴的家門前開鎖了。

「我早料到妳不會帶鑰匙,所以早就叫秘書幫我找鎖匠來妳家了。」

于晴看著高子翱,想著他幹嘛要大費周章叫鎖匠到她家開鎖,為甚麼不直接叫鎖匠去公司把櫃子打開就好了,她真的想不透,這個高傲傢伙倒底在想什麼。

「先生,門打開了,總共是一千五。」

「謝謝。」高子翱從于晴那粉色的皮夾裡拿出一千五給那位老伯,于晴的眼睛睜的斗大,瞪著高子翱。

「你幹嘛從我皮夾裡面拿錢呀?」

「不然要從我的皮夾裡拿錢嗎」高子翱冷冷的說。光是這一句話,就能讓于晴乖乖的閉上嘴巴,默默的走回家拿被丟在鞋櫃上的鑰匙。

 

「鑰匙。」于晴把那一大串鑰匙中,公司櫃子的那把鑰匙拆下來,拋給高子翱。

高子翱接著鑰匙後把皮夾還給于晴,轉身就上車,等于晴上車後,車子快速開離社區。

高子翱的心情終於從陰轉晴,反倒是于晴,皮夾裡少了一千五,只剩下兩張百元紙鈔,心情盪到谷底。

「要不要,去吃晚餐?」高子翱看著于晴問。

「蛤?」

高子翱沒有再說一次,不過一會就將車停在飯店大門前,將車交給停車小弟。

「你不是身上沒帶錢嗎?」于晴傻傻的問。

「妳今天還沒吃吧。」

好一個答非所問,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付錢的,就看你高子翱怎麼收拾,于晴跟著高子翱走進飯店,乘上電梯,到十三樓。

電梯打開時,原以為會是餐廳,結果卻是異常安靜的一層樓,異常的也不只是安靜還有奢華的擺飾,若大的走道兩旁有不少裝飾品、畫作、鮮花,可是只有一兩扇門,和一般兩旁有無數房門的飯店不同。

「這裡,不是餐廳呀。」于晴左看看,右看看都不像是餐廳。

高子翱將手掌平放在那扇門旁邊的感應器上,門像電動門那樣打開「這裡,是我住的地方。」

「蛤?」

「要進來嗎?」高子翱很自然的走進那扇門,于晴呆立在門口,她還沒想清楚高子翱到底有什麼企圖,不想冒然走進去。

「我不會再開第二次門喔。」高子翱被對著于晴,于晴眼看著門就要關上了,只好趕緊跑進去。

 

即使于晴以前是空姐,但她依然沒見過那麼奢華的總統套房,水晶燈、歐美式的暖爐、鑲在牆上的大電視、貴妃椅、落地窗、大幅大幅的畫作掛在牆上,鮮花的香味充滿整個套房,從客廳看過去是臥室卻大的看不到底。

咖啡色單人沙發大的像是可以將整個人包裹住般,于晴忍不住就躺坐在那張沙發上,她滿足的像是一隻貪婪的貓,眼睛又不安分的四處看著,這裡根本就是皇宮吧?

高子翱看見她那樣新奇的表情,也覺得有趣又新奇,他坐在沙發上,忽然覺得很累,想起從一下飛機到現在,從沒像現在這樣,只是單純的坐在沙發上休息過。

于晴看著這間奢華的套房,幾乎忘了高子翱的存在,過了一會才注意到高子翱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已經睡著了。

其實高子翱沒有睡著,只是閉上眼睛,覺得累的想休息一會,他此刻忽然任性的不想管這個女人,或者該說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傻女人吧,那又有點像是一種莫名的安心或信任。

「辛苦了。」于晴看著高子翱,忽然發現他頭上有機根白髮,她聽說過很多關於他的事,她從沒遇過這麼奇怪、認真、冷酷的男子。

 

 

大概半小時後,高子翱才醒過來,他打開桌上的氣泡水,到了一杯給于晴,也倒給自己。

「對不起,休息了一會。我們叫東西來吃吧!」高子翱拿起房間裡的電話,打給櫃檯,用英文說了一連串的菜名,有的于晴聽懂,有的于晴聽不懂,高子翱掛上電話後脫下外套,隨手丟在沙發上。

于晴看著高子翱身上穿著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白襯衫,他真的很適合穿白襯衫。

「你剛剛說這是你住的地方,所以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裡嗎?」

「從下飛機到現在,都還沒有空找房子,就先這樣吧。」高子翱隨意的解開一顆襯衫的扣子,想透透氣。

「這裡不便宜吧?」于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至今這大概是她看到高子翱最放鬆的樣子了吧。

「一個月,不超過七十萬台幣,還好。」

「不超過七十萬台幣叫做還好?高子翱先生,這裡很貴好嗎」于晴忍不住從沙發上跳起來,一個月七十萬即使于晴中了樂透也不可能這樣花的。

「妳知道我只要找一天房子就會損失多少錢嗎」他淡淡的說。

于晴聽出了這句話裡背負的厚重壓力,高子翱說這句話時顯得無奈又疲憊,沒有一點炫耀的意味,她想說些什麼安慰或減輕高子翱的壓力,卻什麼也說不出…

有人按了門鈴,高子翱去開了門,讓服務生將擺滿食物的餐車推進來,于晴看著服務生把一盤一盤的菜餚端到餐桌上,直到擺滿餐桌,菜上完了服務生就推著餐車走了,這簡直像是魔術般神奇,是高子翱用錢變的魔術。

「妳今天都沒吃吧?」高子翱將麵包抹上鵝肝醬。

「你怎麼知道?」于晴喝了一口濃湯,奶油的香味在口腔裡暈開,她好喜歡這個味道。

「我什麼都知道。」高子翱微笑。

「真的?」于晴笑著看高子翱,高子翱微笑而不語。

她看著他猜想著他幾歲,高子翱的穩重有時讓人覺得他年紀並不小,但他那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都是那麼精緻又好看,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挑剔,除了眼角的小細紋以外。于晴猜想高子翱一定比她大一點,但不敢斷言會大幾歲,她的好奇心蠢蠢欲動。

「怎麼了?」高子翱注意到這個小女子不斷的打量著他。

「你猜呢?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?」于晴調皮的笑著。

「妳想知道什麼?」高子翱微笑問道。

「你大我幾歲?」于晴撕著麵包。

「一些。」

「喔。」于晴覺得無趣,於是繼續專心的吃著眼前的美食。

「妳知道嗎,人的年齡不能用時間來衡量,經歷,才能真正決定一個人的年齡。」高子翱語氣一就沉著,他那有些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,讓他好像不論說什麼都很有道理似的。

于晴聽了這一席話,笑著點點頭,時間與年齡的確無關。

 

 

 

「謝謝你的這頓晚餐。」于晴輕輕擦了擦嘴。

「謝謝妳陪我吃晚餐。」高子翱微笑。

「今天晚上你損失了多少錢?」于晴打趣的問。

「我沒有損失,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吃一頓晚餐了,所以心情不錯。但公司,可能損失了不少。」

「這樣沒關西嗎?」

「其實,不全然沒關西。但,不用擔心。」高子翱微笑看著于晴,對于晴眨了下眼睛。

于晴覺得高子翱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冷酷,即使她依然不完全了解他,但她並不討厭高子翱。

 

 

「下雨了,我請人送妳回去吧!」說完,高子翱沒有等于晴回答就拿起電話,要櫃檯派人送于小姐回去,費用都由他負擔。

「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。」于晴在高子翱掛斷電話後說。

「我知道。」高子翱態度依然堅定。

「好吧,謝謝你。」于晴只好接受,她並不排斥高子翱的大男人,只是感到有些彆扭,也許是不習慣吧。

 

 

 

 

于晴離開了高子翱,感覺一切像一場不真實的夢,高子翱是她看過最有錢有勢的人,也是她所認識的人中最看不透的人,她坐在黑色轎車裡,感覺自己坐在南瓜馬車,可這不是仙女變出來的,是高子翱給她的。

 

 

雨勢逐漸滂沱,到家後司機替她開了車門,也幫她撐傘,直至她拿出鑰匙打開那扇些許破舊的大門為止,司機回到轎車上,她看著那台黑色轎車逐漸消失在街道上,一切彷彿都像是被這場雨吞沒般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

 

『到家了?晚安。』

那麼準時傳送的簡訊,是高子翱。

就像他說過的,他什麼都知道。

但于晴就是不喜歡這種一切都受到掌控的感覺。

 

 

『還沒到。早安。』

高子翱躺在沙發上,看簡訊回傳來了。

不禁失笑,他不曾看過這樣的女子。

高子翱不喜歡太容易掌控的女孩,即使他想要掌控一切。

或者說,保護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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